《重生后我成了万人迷》 第1章 第1章 关键觉得自己很霉。 考大学的时候差了两分跟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这也就算了,自己成绩不如人。关键是第二志愿人家心气儿高,你把它放在第二志愿,人家不录。第三志愿人满了。哐,关键就滑到了第四志愿。 第四志愿也就罢了,在学校里也还算开开心心过了四年。出去找工作,一溜人坐那儿,就关键一个人的简历给弄没了。来招聘的人事部经理满脸愧意,带着关键一起边边角角都找完了,也没从一堆简历里把他那一张找出来。 经理非常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小伙子,要不,我们可以给你一个面试机会,就当补偿了。 关键说好,回去人模狗样收拾一番,在学校就顶扎眼的容貌更加出众了。喜滋滋往外一走,刚出了学校大门,不知道哪儿飞来一只瞎鸟把他当马桶了。卫生间水洗一来一回,发型没了。 关键安慰自己,不怕,有内涵的公司不会太注重外表的。 接下来他步步小心,也还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哼着小曲到了公司。 关键抬表一看,8点半,距离约定的9点还有半小时。去求职总要提前一点,他伸手捯饬捯饬湿漉漉的头发,盯着对面巨大的logo看。那是他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 红灯倒数10秒,关键准备冲在第一个,以最昂扬的姿态冲向公司。 关键在心里默数,8,7,6…… 到第5秒的时候,身边突然呼啦啦涌来一大帮人,都在等着过马路。 关键:…… 多年霉运造就了他淡定的性格,他把这样一句话挂在墙边:莫生气,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反正前后都能过的,就不信哪张车这么厉害能冲过来。关键这么想。 有些事情想想就算了,有些事情连想都不能想。 关键刚过完马路中间,绿灯跳了。他心一抖,抬眼看了一眼那黄澄澄的颜色。 一辆车跟发了疯似的从人行道奔过来。 他愣那一秒,那张车开卡丁车似的狂奔,硬生生扭出一个s型。 啧,马路杀手要不得,得拿真材实料的驾照。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关键混混沌沌懵懵懂懂不知飘了多久,身体轻盈像飘在云间,像受精卵刚化出人形包裹在温暖的子宫里初初有意识。一步一跳,软绵绵的触感,关键一乐,跳来跳去,左腿抬了换右腿。跟小时候女孩子跳沙包一样的。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铃声在关键耳边响起。似远似近,直要穿透耳膜扎破皮肤直捣心间。 缥缈清透的男声在他耳边似怨似泣,关键不耐烦地捂住耳朵。 烦不烦,死都死了,还不让人玩一会儿? 不对啊,我死了。怎么还有意识? 男声一滞,带着怒气的嘶吼炸在他耳膜上,“还不醒来!” 关键眼睛一下子睁开,待看清眼前人后,抽了抽嘴角。 他一拱手,学着古装剧里行礼的模样,试探性地问,“黑无常大人?” 黑无常冷哼,“还算有眼光,认得出本大人。” 关键面无表情,穿一身黑丧服,在面前跳来跳去,手里还握着一根锁魂链的,还能是谁? “大人,你们也追赶潮流吗?” 无脸面具挡住了脸,但关键打心底里觉得黑无常要是有脸,大概也是囧囧有神的表情。 毕竟这种黑长袍坠了一层又一层黑纱蕾丝边,下角飘飞一圈小蝴蝶,简直是当代暗黑lolita最爱。妩媚中带着可爱,飘逸里带着黑暗。 关键咂嘴,这要是放在淘宝店里卖,怎么也得1000+。 关键自己没开网店,但表妹是专门做这类女装生意的,他帮着打理,眼光也变毒了。 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之后胆子也变大了,他揪着黑无常大人,上上下下转着看了一圈,从用料做工到款式设计,到收线缝线,进行了专业性的点评。 最后得分97,版型还欠缺,毕竟不能衬托出鬼神大人完美无瑕的身材。 黑无常:…… 勾个鬼还要看身材? 不对,谁特么有完美无瑕的身材啊… “我们也…”,他咬牙切齿道,“追求时尚。” 无脸面具抖了抖,黑无常清冷彻骨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 “我们阎王殿里也是与时俱进的。鞭子,油锅,剔骨刀,枪。这四种是我最喜欢的,你选一样吧。” 关键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娇羞道,“大人也喜欢□□吗?” “……” “需要我写10000字的使用报告吗?” “……” 黑无常没说话,但关键感觉到了整个空白空间的抖动,一望无际刺眼的白开始散落,是黑无常的心境在疯狂变化。最终归于平静。 黑无常淡淡说,“你要是喜欢。以后会有人给你用的。不仅有这四种,还有我们阎王殿的□□,收罗在阎王的私库,我会给你申请的。” “到时候你可以写10万字的使用报告,还可以从早用到晚。” 无脸面具突然撕裂开口子,露出血红色的獠牙,阴沉沉的笑,“记得给五星好评哦亲。” 关键:…… “说起来,阎王殿也跟我们人世间的公务员行业或者事业单位一样吗?” 黑无常愣了愣,“是啊。” “优秀员工的评选看的是什么?” “勾魂的频率和速度,还有武力值。” 关键夸张地哇了一声,“那黑无常大人一定是顶优秀的那种吧?” 黑无常挺起胸膛,“哼。本大人可是连续五年勾魂冠军。” 关键啧啧称赞,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说,“那黑无常大人不把我抓走,反而跟我闲聊这么久难道是看上了我的美貌?” 他伸手一捂脸,嘤嘤笑,“要是黑无常大人的话,人家愿意跟你做对鬼夫妻的。” “……” 抖落一半的黑白空间再次疯狂抖动,掉落的白色后面现出狰狞的黑,像猛兽张开了巨大的嘴,黑色的口腔黑色的獠牙,足要把人吞噬殆尽。 黑无常一巴掌呼过去,中途顿了一下,抛物线方向从关键关键头顶移到了肩膀。 不能打,打傻了,还得被批评。 黑无常往后一跳,背对他。 关键尔康手一伸,“大人…” “别拦我,我走了。伤自尊了。” “不是,不带我回阎王殿?” 黑无常跳回来,叉着腰开始骂,“我要是能拖走你,还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我就说这种意外丧生的游魂应该是日夜游神拖的,怎么今天就奇了怪了个个请假,原来这么重,我一个鬼神拖你一个死魂居然拖不动。原来是个被强拉回人世间的半生魂,不仅抓不走,还要扣工资,怪不得没人来。气死本大人了!” 关键抽了抽嘴角,“可是我才120斤啊。”178,120斤的人居然会被说胖。活着的时候可是谁都让多吃点的。而且魂魄不是没有重量的吗? 唉。死了就是死了。被人说重也不敢反抗。没有鬼权。 黑无常越跳越远,声音断断续续,飘飘渺渺传过来,“因果缘由的记忆已经给你了,有人给你替了命,把寿命分给你一半。因此你半只脚踏进地府,另外半只脚还在人世间。重活一世,你自己看着办吧。” 关键:…… 黑无常愈发放飞自我,“你下次死的时候我一定来抓你,你好好等着。最好从重生这一刻就数着,看我怎么搞死你。” “不对,看我怎么折磨死了的你嘻嘻嘻嘻嘻。” 关键:…… 他真的是第一次听这种鬼笑声,不过为什么这么熟悉,真让人毛骨悚然。 关键闭了闭眼,纤长的睫毛如同一只翩飞的蝶,闪闪烁烁,往心底最隐秘的地方飞去。 黑无常给的因果缘由记忆和本身的记忆融合,有人给他替了命。原本22岁早夭的命格,改成了72岁的顺遂一生。那人原本是100岁的富贵福寿命,生生分给他一半。 他本来活到了22岁,分了50岁,再活一世便有72岁了。 那分给他寿命的人呢?分出50岁,岂不是只剩50年可活了? 黑无常凄厉尖锐的声音在关键脑海里响起,“你会重生在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把握再来一世的机会。” 良久,一声再轻不过的叹息落下,轻的关键以为自己听错了,“莫要再负他了。好自为之。” 所有记忆已经融合,黑无常已经离去,黑白空间簌簌坠落,关键睁开眼,看见自己仍然站在斑马线上。 这是他第一次用旁的眼光看自己,不同于从镜子当中。他看见了自己脸上的茫然,无措,以及空白。 时光倒转,倒流到出门前,倒流到他紧张报志愿的时候,倒流到高三辛苦的日子,倒流到他转学的那一年。 岁月在关键眼前铺开,如飘落的雪花。关键看见自己空白的记忆慢慢被充斥开,五颜六色的人和事又渐渐清晰。 原来他过了这么多年。 原来身边有这么多人。 软糯的少年染了棕色的头发,他出现在关键上学的路上,伸手懒懒一拦,“给个电话”。连着他,连着周边的一圈小流氓,都被关键打趴。 头发染回黑色,他悄悄蹿到关键身边,“优等生。我是新来的。能跟你坐吗?”关键蹙眉,“你会影响我学习。”少年撇撇嘴,掩不住的失落。 少年在他身边出现的频率很高,公交车上关键一手拉着拉杆,一边背着单词。少年悄悄从背后扶稳,单独为他占出一个空间。 在回家的路上,在小卖部的身边,在体育课的后一排。完完整整。 关键再抬眼,已经泪流满面。 他对少年的印象实在不深,几乎等于没有,但画面一幕幕闪过,又好像都真真实实发生过。是他原本的人生。 那样一个高傲的人,站在太平间里,眼眶发红,“你死了我也没什么意思了。便把这条命分你一半吧。如果还能再来一世,我肯定不烦你了。我远远地看着,你平平安安的活着。”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曾经的少年衣冠笔挺,却还是像当年被拒绝时一样嚎啕大哭。 关键伸出手,想为他擦泪,太阳穴陡然传来刺痛。 失了意识。【首发.请记住网址(Www.Ltxstxt.Com)】 第2章 第2章 桌上放了水煮蛋,个个鲜亮。薄皮大馅儿的包子安安稳稳待在雕花的盘子上,散发着热气。油条和面包整整齐齐摞在一边,刚热好的牛奶一杯往下灌,便是最丰盛的早餐了。 卫生间的门上画着苍绿的竹,隐隐透出暖光。十五六岁的少年挺拔如一棵小松树,伸手一拨,哗啦啦的水声就停了下来。 徐丽蓉敲敲门,“儿子,好了吗?出来吃饭了。” 关键眯着眼睛找毛巾,“我马上出来。” 徐丽蓉又走进主卧,伸手帮丈夫系上领带,又抚平了肩膀处的一处褶皱,“出去吃饭吧。” 关鼎盛握住妻子的手,已年过40的女人的手,堪堪爬上了细纹。常年泡在家务事里,已不复当年细腻。但关鼎盛依然喜欢握住妻子的手。年轻时的爱情是爱情,但细水长流慢慢变老的爱情,同样是关鼎盛期待的。 瞧着妻子一如既往的蹙眉,恍惚间与大学时候重合,他轻笑,“怎么比我还紧张?” 徐丽蓉瞪他一眼,“你不紧张?” 关鼎盛笑,“有什么可紧张的?不就是个部门经理,轮不到我就算了。” 徐丽蓉把手抽出来,“什么叫不过就一个部门经理?那可是去a市的总部,比我们这小县城好多了。” “而且我哪里是为那种虚职担心,你要是能调到a市,咱儿子就可以去a一中读了。那可是全省最好的高中。” 她说着轻嗔了丈夫一眼,“就你在家当老爷,一点儿都不想想儿子。” 关鼎盛失笑,“咱儿子在县一中难道还能考不上?” 徐丽蓉轻叹,“话是这么说。不过好学校跟一般的学校还是有区别的。县一中在我们这里倒是最好的,但能有更好的机会难道不去?怎么都得争取一下的。” 关鼎盛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会争取的。” 关键一口下去,半个蛋没了。还是个双黄蛋,差点儿没被噎死。他喝了一口牛奶,含含糊糊地喊,“爸,妈,再不来东西就凉了!” 牛奶是新热的,油条刚炸的。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他又一口闷了一个包子,手刚伸到油条那儿,脑子里突然蹦出黑无常叉着腰骂他胖的样子,于是又颤颤巍巍收回来了。 徐丽蓉咬下一口面包,“怎么不吃了?不好吃?” 关键摇头,“没。我太重了。还是少吃一点。” 徐丽蓉跟见鬼似的,“谁昨天跟我说自己太瘦了,浑身都是骨头,说要增肥的?” 关鼎盛也蹙着眉头,“你正在长身体,别挑食。” 关键:…… 我该怎么说,我是真的重。重到鬼神都拖不动,那是真的重。再不减肥没救了,阎王殿都不收的那种。 关键隐忍地看了一眼爸妈,一副你们不懂的样子。然后叹了口气,拿起沙发上的书包,挥挥手,“我走了。” 徐丽蓉:…… 关鼎盛:…… “咱儿子晚熟的叛逆期终于到了?” 关鼎盛眉头越蹙越紧,“有点不正常。” 徐丽蓉叹口气,“这样还挺好。一心扑在学习上也不好,我就希望他开开心心的。这样看起来还活泼一点。” “算了。不吃就不吃吧。你多吃点。” 关鼎盛面色稍缓,点了点头。 关键不知道,就吃个早饭的时间,他已经被父母怀疑了。或许是故意这样表现的。 重活一世,不打算再像上辈子那样过。一辈子都只会学习实在太苦了,至少过的开开心心的。 直到再回头看,他才发现身边竟然有那么多五彩斑斓的经历,而他的世界却是一片黑白,不容任何人走进。 黑无常阴恻恻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你最好从重生这一刻就等着,看我怎么折磨死了的你。” 反正死了还得脱层皮,不如趁着活着好好玩一把。 毕竟法治社会,鬼神都得收敛一点。 关键蹬着自行车,晃着两条长腿,哼着不着调的歌。他死前曾经瞪大了眼,看着那辆火红色的跑车一路歪歪扭扭跑出一个s形。当时就惊为天人,还没来得及说。 兄弟,这么好的技术,不如直接去参加花样驾驶轨迹比赛。 这会儿他学着人家骑,时不时来一个高难度提臀过减速带。非机动车道没有减速带,他就越过秋天里扑簌簌落下的黄叶子,一路披荆斩棘,直奔王位。 易云一中四个大字挂在校门中央,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失去光泽,但也因为年老,见证了一代又一代学子的辉煌。 这是关键第一次认认真真看这所学校,印象中再过两个月,他就要转学到a一中了,对易云一中其实没有多少印象。 a一中半军事化管理,关键自己更刻苦,现在回想起来,也就只剩苦这个字了。 这一世关键打定了主意要陪着少年,他会在易云一中读到毕业。那么,这就是他们共同记忆的母校。 想到这里,关键眼含热泪,顿时豪情万丈。 这可是他们感情的起源地呢。 王昕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伸手指道,“那是关键关学霸?” 姬芮把脚从自行车脚踏伸下来,狠狠地在地上跺了几脚,“没错。不是幻觉。应该是我们班的吧?” 王昕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他是在哭吗?” 姬芮思索了一瞬,“别了吧。感情问题外人也管不了。爱而不得,谁都会哭的。” 关键:…… 老妹儿你隔这么近声儿还这么大,当谁耳朵聋呢? 王昕把自行车蹬到关键身边,从书包里翻出一包心相印,“同学,你没事儿吧?” 关键感动地接过纸,“谢谢。你是我们班的吧。” 王昕激动起来,“你认得我?” 不不不。因为你刚刚说我是你们班的。 关键闪出一个更感激的神情,“记得我们是一个班的。不过你叫什么?” 王昕:…… 姬芮跟她咬耳朵,“是咱班不认人的学霸,应该没被掉包。” 王昕说,“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学霸太热情了,我刚都感动的要哭了。” 姬芮:“可能因为你是他爱而不得后第一个送上温暖的?” 关键:…… 不得不说,自从他重生之后,听力变得好了很多。 在女同学发散思维的时候,一辈子奋斗在学习第一线的关键竟不知该做何表情。 他破天荒觉得应该学习一下微表情的管理。 王昕冲他笑了笑,“走吧咱们。今天可是老班的自习,迟到了就不好了。” 关键点头,深以为然。 毕竟是重生之后第一天上课,得给老师们留一个好的印象。不然以后早恋,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姬芮回过头看一步一挪跟在她和王昕背后的关键,脑子里闪过什么,“关键。你该不会找不到教室在哪儿吧?” 关键脚步不顿,“怎么会呢。不可能的。” 姬芮和王昕对视一眼,肯定是。 关键心里苦。他开着高德地图骑车过来的,总不能让地图导航到班上吧。 小高,你告诉我,高一三班怎么走,在哪栋教学楼第几楼哪个拐角? 哦,先生。地形太复杂,高德地图暂时没有这项业务。 关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跟着王昕踏进了高一三班。说起来,他其实是个路痴。虽然成绩好,脑子好使,但一到路上,颇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感觉。 他把手背在背后,悄咪咪地打字记录来路。 这个手机跟了他很久,是他的第一款智能机,哪怕后来坏了,他也没扔,放在抽屉里当纪念品。 每一个字母他都熟知,每个拼音跳出来第几个字是他想要的他也知道,背着手打字对他来说再轻松不过了。 背后传来啧啧赞叹,“学霸就是学霸,人家拿手机就为了学习,我们拿手机只想玩。人跟人差距实在太大了。你看背着手背单词的样子都这么帅。” 另一个人说,“你怎么知道是背单词?我怎么感觉这些英语我一个都不认识?” “开玩笑。学霸认识的英语跟我们认识的能一样?人家可是学霸。” 关键转过头去,微微一笑,“其实我跟你们是一样的。” 少年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细碎额发分向两边,一双眸子闪动着狡黠的光亮,叫几个人都看呆了。 关键大跨步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上。悄悄把手机塞进桌子里。 他面无表情地拿出语文课本。 嗨呀,好气,忘记转换中英文了。刚才手一抖,全删了。 第一排是关键的宝座,左右都没人,就他一个人,可以接受每个老师的粉笔灰加唾沫星子洗礼。 关键想要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就要从细节开始改变。原来的关键是浩瀚河海里一尾晃晃悠悠的小舟,前方只有被吞噬的黑暗,呼啸的浪花涌来,周边竟无一人可依赖。 明明没死多久,却好像过了万万年。心态都翻天覆地的变了。 关键决定,先跟周围同学打好关系,深入基层第一线,做好群众工作。 他捧着高一上册语文课本,左顾右盼,思考从哪个入口先开始。 随着他转头的幅度,教室里的读书声开始大了起来。一声刚刚响起,另一声就以更激情昂扬的声音盖过。 关键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是不是有点不合群。不应该在这种大家都很亢奋的时候寻找入口对象。 后面谁戳了戳他,关键收敛住心里的兴奋,回头淡淡地说,“怎么了?” 虽然他心里疯狂奔跑着一个小人,妈,您看见了吗,有人主动跟你儿子说话啦! 但他表面依旧一片冷淡,事实上这样冷淡的模样才更符合常玉对他的印象。 常玉缓了口气,想起刚刚姬芮悄咪咪跟她说的,关键怕被人夺舍了。 她一阵头疼,小伙伴修仙文看太多了,真让人头大。 但人叫都叫过来了,总得有个理由吧。 于是常玉噙着真诚的微笑,“关键,你刚刚是在看违纪的吗?是不是还要记名字的?” 关键冷淡得很,虽然被安了个班长职位,但其实管事的是学习委员。学委天天抱着小本本,谁违纪就记一笔,然后交给老班收拾。 关键当然不会做这种事,不过是常玉随口扯的一个理由而已。不然你平白无故戳人家回头干嘛,为了看他那张脸? 不过,还真挺好看的。 关键震惊,“违纪还要记名字的?” 常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终点点头,“学霸果然是学霸。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是,这种事情怎么值得你费心呢?” 她大胆地拍了拍关键的肩膀,“好好学习。我不打扰你了。” 关键:……【首发.请记住网址(Www.Ltxstxt.Com)】 第3章 第3章 话是这么说,不过算起来难道不是自己打扰她吗?因为转来转去,同学才疑惑地问他。 又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关键抬头。 穿着老头衫戴着黑框眼镜的五十岁老头严肃地问他,“是不是有人违纪了?” 关键指了指自己,“我算吗?”毕竟刚刚说话了。 老头诧异地看他一眼,想起什么似的点点头,“不错,还学会开玩笑了。” 他严厉地看向常玉,“不学习也不要打扰人家关键学习。” 关键赶忙摆摆手,“不是的老师。是因为我刚刚往后看,她才问我的。” 陈一神色复杂,这个学生是他教书以来最聪明最勤奋也最乖的一个。万事都有比较,聪明的不够勤奋,乖的成绩不够好。像这样方方面面都好的学生,他也喜欢。 平日里看着面冷,有事还是自己揽下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是怀有同学情的。 心善。 常玉也是这么想的。 关键真是太好了,明明是她乱找理由搭讪,关键竟然信了,还顺手在陈老师面前揽了。谁都知道陈一是整个年级最严厉的老师,被他抓到作业能加三倍。想起刚刚还和姬芮一起怀疑他被人夺舍,常玉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她刷地站起身来,“关键,对不起。我不该影响你学习。” 她又朝陈一弓腰,“我知道错了陈老师。我现在就去操场跑五圈。” 陈一点点头,“去吧。早跑完早回来,第一堂课你们数学老师要测验。” 关键这会儿是真的震惊了,就讲个话就要被罚跑步吗。他当年可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只记得经常上着上着课有人出去。原来管的这么严。 再怎么严格也不能让女孩子替自己受罚吧,他站起身来,“老师。我去吧。常玉就算了吧。” 陈一瞪他一眼,“就你那小身板,跑?” 常玉更加感动地颔首,“关键你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楷模。五圈根本不够,我去跑十圈。” 关键:…… 事情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这是什么人设?? 第一堂课测验模模糊糊就过了,只记得数学老师站在他旁边,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 直到下课关键转过身去,经过多方了解,这才知道,开学两个多月,他已经晕倒四次了。 身体是真的不行。 关键撸起袖子来摸摸自己的手臂,肱二头肌不算大,但有啊。又拍拍自己的腿,这不挺有劲儿的嘛。早上骑自行车来不挺好的嘛,那腿蹬的多快。” 常玉带着慈爱的目光,“没事的关键。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可以骑车带你。” 姬芮面带愧疚,刚刚常玉已经批评过她了,她凑上前来,“我也可以带你的。” 关键身边呼啦啦围了一圈人,“我们都可以。” 关键:…… 哇,真的好有班集体凝聚力呢。感动(并不)。 关键虽然记性不太好,也不在意这些东西。但扒了扒记忆,怎么都想不起上辈子有这么弱的时候。尤其是同学们七嘴八舌告诉他,他前几天刚晕倒,被一个男生背到医院,修养过后才回来的。 关键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脑子里装的是水。他晃了晃,也听不见水声。 那记忆是出现偏差了吗?还是重生之后的蝴蝶效应。 关键不得而知。他打算回去之后,找个机会问问黑无常。至于怎么才能见到黑无常,还需要再考虑。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唯一的收获是因为常玉,,常玉是个爽快性子,把关键当成了柔弱又富有同学情谊的学霸。经过她一通宣扬,班上人几乎都带着敬佩的目光看关键。一扫他之前的冷淡印象,一个面冷心热的小可爱形象在班上冉冉升起。 周一没有晚自习,通常由班主任来展开一周的班会课。陈一年纪大了,人也学懒了。眼皮一抬就让班委上。关键虽然是班长,但冷淡话少,一般是学习委员来开。 学习委员杨玲玲这几天也是生病请假的。再往后轮,就是体育委员,卫生委员和艺术委员。 三者选其一,商量过后决定让口才较好的体育委员上。 常玉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台,她能赢过一众男生,可不是因为口才和性格好,身体素质倍儿棒,十圈下来轻轻松松。对别人来说是惩罚,对常玉来说不过是锻炼身体,顺便还可以在前面带一众跑不过她的小弟。 常玉拍了拍手,示意安静。然后开始讲话。 一般分为五个部分:上周学习状况,上周卫生小红旗流动情况,上周违纪行为,本周各类目标以及其他。 关键捧着脸听,他发现常玉在讲台上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平时看起来性格很好,一上台气势就出来了。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舞台。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站在讲台。 常玉如果能当老师,应该也是那种气场很足又关心学生的风风火火的老师。 常玉朝他一笑,手握成拳轻咳一声,“接下来是最后一个环节。” 关键心一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要代表老陈和全体班委表扬一位同学——关键。大家都知道,关键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进来,又分在我们班,这本身就是一种缘分。在过去的日子里,大家只看见关键冷淡的样子,却没看见他每天学习到11点才回家,没看见他早上7点就到校早读,没看见他换上讲台上第一支新鲜玫瑰,没看见他擦干净顶上的黑板,没看见他躺在医院身边依旧放着书本,没没看见他偷偷给路边的乞讨者钱。很荣幸,这些我都见过了。并且在今天早上,关键还想替我去跑步。他身体不好大家都知道,但他依然站了出来。他虽然虚弱,却又很坚强,虽然很冷淡,但又很热心。他是我们年级榜上的第一,更是我们班的第一。大家为他鼓掌。” 掌声雷动。 关键一片恍惚,这是他?他做过那么多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上辈子他跟常玉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因为常玉的活泼开朗,他对这个女孩子印象是有的。也记得常玉什么时候曾敲过他的背,但他没有回头。他太冷淡了,想的是第一节课的考试,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作。 后来常玉就出去了,大概也是被罚跑了。他连老陈的脸都没看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许那时候常玉就怀着一种敬佩又欣赏的目光,想和关键说几句话,不过被无声的拒绝了。 关键眯了眯眼,往事重演,因为他的不同做法,产生了蝴蝶效应。 不过这样很好。 他笑着站起身来,“谢谢。不过,言过其实了。” 常玉一笑,拍拍手,“学霸说他言过其实了,大家觉得呢?” “名副其实!” 声响雷动。 两边走上来两个汉子,两边一抖,红艳艳的横幅入目。 关键痛苦地捂眼,他瞎了。 常玉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别哭,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王昕告诉她,关键早上偷偷看着学校大门哭了,对学校感情太深了。 常玉这才发现,原来关键是这样一个感情充沛又善良的男孩子,却因为内向而故作深沉冷淡。 实在是太触动常玉那颗泛着母爱的心灵了。 “来,给学霸系上。” 关键捂着脸,肩膀耸动,看起来哭的可怜。 大汉都心软了,“别哭了键,晚上我送你回家。” …你才贱,你特么能不能把姓加上。 常玉温柔地说,“抬头,让大家看看。” 少年身上栓了一条横幅,从纤瘦的右肩膀到左腰下,细细地打了一个结。中间绑了一朵大红花。 若是把横幅拆下来摊开看,能看见左上角三个小字:赠关键。中间金边黑色行楷:高一三班最坚强的小英雄。 少年放下颤抖的手,眼神扑闪,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透着清澈,刚哭过的眼睑红艳艳,嘴唇也颤抖着,跟受惊的小动物似的一一扫过台下的人,让人的心也为之一颤。 另一个大汉面露不忍,“关键我罩了。以后你们谁也不准欺负他。” 不是,虽然是感天动地同学情谊。但是谁欺负他了。谁敢欺负他,这不老陈罩着呢嘛。 虽然心里腹诽,但谁也没说出来。 有敏感的女生已经为这动人的情谊悄悄流泪,没人敢打扰她。 关键成功做到了面无表情,不知道这个蝴蝶效应能扑腾多远。事实上,从早上被女孩子代替跑步,到晚上被授予小英雄称号,他觉得自己已经淡然了。 我就是我,我就是高一三班的小英雄。 不过如此嘛。 关键恨恨地踢了一下自行车棚旁边的树,谁特么把他自行车锁撬了骑走了,这可是学校! 不远处一个大汉脚下蹬着一辆自行车,手里还拉着一辆,与他并列前行,他挥挥手,“我先走了关键!” “你回来!”好歹把我自行车还我啊混蛋! 关键要气死了,他又恨恨地踢了一下树。 “卧槽?怎么这么疼?” 关键弯下腰去,跟踢到铁板似的,大脚趾一阵一阵地抽痛,适当性地留了两滴生理性的泪水。 “关键你怎么了关键,你别哭啊?” 少年噙着泪花抬头,两颊鼓鼓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睫毛如一片羽毛扫在旁人心上。 郑宇脑袋轰隆一声,只剩下四个字,国色天香。 关键:…… 卧槽老哥,我疼的要死,你一脸荡漾是怎么回事?变态? 郑宇把他扶起来,关键这才看见,他刚刚踢的根本不是树,而是郑宇的自行车横档,郑宇壮似山,他一脚上去,自行车根本没动,反而是自己的鞋子都踢破了。 郑宇怜爱地看着他,“我们订了个表,每人送一天,今天是我。你车马陆骑走了,怕你不干。等你习惯了,车就还你。” 关键:…… 强买强卖?还有没有人权啦? 说起人权,关键心虚地瞥了郑宇一眼,老哥这么壮实,应该拉得动他吧。 他可是鬼神都嫌重的人,不过要是郑宇拉不动他,柔弱形象应该就可以改变了吧。 关键心里嘻嘻一笑,猥琐地搓搓手,“那就谢谢郑哥啦。” 郑宇爽朗一笑,“不用。都是同学嘛。” 关键使用千斤顶,一屁股坐了上去。 …… 一阵风吹过,郑宇在风里大声问,“关键你怎么这么轻,我后座跟没人似的!” 没人回答。 关键捂住屁股坐在地上默默流泪,你好歹等我坐稳再骑啊。 尼玛,这特么就是柔弱到风一吹就掉?【首发.请记住网址(Www.Ltxstxt.Com)】 第4章 第4章 关键骨折了。右小腿打了厚厚的石膏。 鬼知道他明明摔到屁股,为什么会是小腿骨折。 医生的说法是,他身体太弱了,又脆又弱,跟瓷娃娃似的,屁股上可能是因为肉多,摔下来的时候虽然屁股先落地,但右腿顺势一扭,砸在了地上,所以骨折了。 说这话的时候,医生抚了抚眼镜,暗示性地说,“这一类病人娇气的很,不好养。现在是你们照顾,以后成家了得另一半照顾。家里没钱也不行,可能要经常进医院。我看你们可以从现在开始给他物色对象了。” 徐丽蓉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医生,若有所思。 关键瘫在病床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学习也是很爽的嘛。他噗地一下吐出葡萄皮,又扔起一个喂进嘴里,又吐出。 医生夹着病历本走过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关键蹭着枕头点点头,“挺好的,吃的好睡得好。” 医生摸了摸腕表,“你觉得我们医院条件怎么样?” 关键四处扫一眼,“挺好的。干净卫生,床好睡,饭好吃。” 医生微微一笑,“说起来,我家的床也挺大的。又大又软呢。” 关键:…… 于是他连夜连哭带嚎让徐丽蓉给他接回家了。 躺在家里的床上,关键枕着手,满意了,终于离开那个变态医院了。 医生搂着貌美的小护士,也很满意。 小护士问,“老公,你干嘛吓他?跟变态似的。” 医生摇摇头,“我哪儿吓他了。” 小护士又说,“那你还跟他说咱家床大?” 医生伸手摸了摸她凸起的肚子,“是挺大的啊。一家三口够住了。” 他抚了抚眼镜,“医院最近床位比较紧张。他早就可以出院了,家属非说不放心,还多睡了两天。” “我随便说了两句话,空间就能腾出来。多好。” 小护士:“…老公你真坏。” 关键在家里过上了猪的生活,吃了睡,睡醒了也躺着,根本不想起床,吃饭也送到床上。 他拒绝了和蔼的老母亲想亲自为他喂饭的想法,自己支了个小桌子,开开心心地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吃饭。 常玉带着郑宇来看过他。郑宇非常愧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才让他摔了,还摔得这么惨。 一个壮汉,含着热泪在眼眶里打转,“小键…” 关键虚弱地笑,“我没事的郑哥,别担心。” 常玉叹了口气,把果篮放在了桌子上,“关键,这是班上给你买的。这两天在月考,大家都忙着复习,没来得及过来看你,别怪大家。” 关键摇摇头,怎么会怪呢。有人来看他很开心,没人来再正常不过了。 常玉一笑,“你还是那么善良可爱。” 关键:…… 善良也就算了,我跟可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哦姐姐。 常玉叹了口气,“你没来。老陈也很难过,天天上着课咳嗽,大概是想你了。” 不不不,他咳嗽是因为烟抽多了,老烟民都咳嗽。 常玉想了想,从书包里翻出来一本绿油油的笔记本递了过去,“这是这几天的笔记,都是大家整理的,虽然没有老师给你讲,不过我想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懂的。” 关键面目呆滞。 常玉拍了拍他的手,“别气馁关键。振作起来,你不会落下功课的。你那么坚强,以往生病了也能考的很好。这次肯定也是的。” 不不不,同学们,能不能让病患休息两天。我还没玩够呢。 关键捧着绿油油的本子,欲哭无泪。 夜里他大睁着双眼,目光呆滞。第一次觉得学霸人设实在是太糟糕了。 夜深了,城里没有乡下那种细细密密的蝉鸣,只有几只蚊子嗡嗡嗡地惹人烦。秋天了,蚊子也很快没有了。 关键抓着脸上的包,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楼上传来不甚清楚的声音,好像在吵架,隔音效果好,关键也不是很能听清。 他又转了个身,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砸了下去。 他自言自语道,“高空抛物很危险的。” “是啊。”背后阴恻恻地说道,“很危险的。” 关键心一抖,阴冷的气息从背后传来,他闭上眼睛,慢慢呼吸。 鬼魂听着他平稳的呼吸,火一下子上来了,麻蛋我是鬼啊摔,有鬼在你还能睡?瞧不起谁呢? 关键眯着眼睛,感觉到阴冷的感觉从背后穿到了身前,他悄悄从背后伸出一只手。 鬼魂似乎很疑惑,明明已经把鬼脸贴在他脸上了,人还没醒。 关键睁开眼睛,目光如炬,顺手就薅下了鬼魂的帽子,然后很没诚意地摊开手,“不好意思啊黑无常大人,不知道是您呢。” 黑无常:…… 他慢慢把帽子捡起,戴了回去,露出血红色的笑,关键面无表情。 黑无常鬼笑一阵后,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头。 沉默。 黑无常气急,“你还是不是人?见鬼都不怕吗?” 关键咧嘴一笑,“我好怕啊。” 黑无常转过身,不想理他。 关键坐起身来,“黑无常大人平常洗头用什么牌子啊?” 黑无常冷哼一声,“呵。低俗物事,鬼神岂能和凡人一样?” 关键真诚地咧嘴一笑,“家里还有两瓶霸王,还有生发剂和育发液。不然我送您了?” 黑无常:…… “脱发是有原因的。跟内脏有关系。肾虚。有时是在过度劳累之后,年纪轻轻可是要注意保养身体啊。” 关键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某个部位,“咳咳,当然,我不是说那个。” 黑无常:…… “不过家里还有钙片你吃吗?” 黑无常:……好想锤死他。 关键一本正经摇着头,“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要是非得问我名字,我姓雷,单名一个锋字。” 半个小时后。 关键掏了掏耳朵,没有阻塞,真爽。 “黑无常大人骂完了?” 黑无常叉着腰,“我再说一遍,我没秃。我肾好的很!” 关键顺毛,跟哄小孩似的,“好了好了。没秃没秃。黑黑头发最多了。”有个屁的肾,死鬼一个。哪里有肾? 黑无常:…… 你特么才黑,你全家都黑。 黑无常扫他一眼,呸,小白脸。 关键抖了抖被子,双手交叉,“黑无常大人到底来找我干嘛?总不至于专门来吓我玩吧。” 黑无常抖了抖手上的锁魂链,“这是什么认识吗?” 关键点点头,“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用24k纯银打造78道工艺反复加工七七四十九天淬炼而成的绝世精美的专为捕魂而炼制的…” “说人话。” “锁魂链。” 黑无常甩了甩手里的链子,“你说错了。这是人血淬炼的,不是银的。” 关键咂嘴,“那可就不值钱了。” 黑无常:……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跟一个锁不走的半生魂聊天。要扣工资的。 唉,阎王也不在,工资也发不下来。回去还要靠小白养。 鬼神心里苦。 黑无常散发了阴沉沉的鬼气,淬炼了万万人血的锁魂链疯狂变换,一幕幕死亡开始倒映,万千厉鬼嚎哭。 黑无常立在空中,缓缓收回了锁魂链,“你真不怕?” 关键懒得说话。 黑无常低着头嘟囔,“原来小白说的是真的。” 关键听力好的很,“白无常说什么了?” 黑无常气急,“什么都没说。” 关键把被子往脸上一捂,“那我睡了。” 鬼神抓鬼厉害,对寿命未尽的人是真没办法。尤其是不要脸又不怕鬼的人。 黑无常伸出手,看着血红纤长的指甲,感到一阵无力。 他自暴自弃地说,“是这样的。地府人手不够,小白说你有天赋,等你死了之后可以给我们做同事。让我现在先看着你,带你抓抓鬼,习惯习惯。” 关键:…… 神特么习惯习惯。 “白无常让你放两只鬼吓我?” 黑无常摇头,关键从那无脸面具中读出了心虚,“没有。小白说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我不信,所以来试试。” 关键凉凉地说,“试出来了?” 黑无常点头,“还行吧。比我当年差点。” 我信你的鬼话。黑无常当了鬼神后都还喜怒无常跟小孩似的,当年在人世的时候考核没准儿还不如关键自己呢。编瞎话一套一套的。 不过嘛,当鬼差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现在满怀一腔报恩的想法,少年喜欢他,那他就愿意一辈子陪着他老去。今生事今生结,来生再不要耽误他了。 少年逆天改命,谁知道会不会早夭。要是关键能当上鬼差,还能在阴间照顾照顾他,让他投个好胎。 关键从前生到今生都没什么执念,死了就死了。安安稳稳当个鬼差,地府公务员单位还有五险一金爽歪歪。 他轻咳一声,“要我做些什么?” 黑无常歪了歪脸,“等我想想。躲我们的孤魂野鬼太多了,你现在还是半生魂,得找一个你能捏住又不太冲撞的。” 黑无常伸手把帽子拿下来,从中取出一只罗盘,跟风水先生用的不一样,罗盘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红点,代表这一区域的游魂。红点的大小标志着游魂的力量。 越是暗红色的大点,越是死的久的力量大的恶鬼,或是怨气冲天的厉鬼。越是鲜红的小点,越是最近死的新魂,或是接近于消散无力的魂魄。 关键低着头聆听,只见血罗盘上疯狂闪烁着一个小红点,鲜红一如刚滴出的鲜血,明明灭灭。 “这是…新死的魂魄,却快要消亡了?” 黑无常冷笑一声,跟关键平常听到的笑声不一样,是真的凄厉刺耳,活人听了尚且不舒服,何况游魂。 关键脸色苍白地捂住耳朵。三千彼岸花,万千厉鬼哭。他仿佛看见渡川河畔的血色荷花,鬼门两个大字字字泣血,一场又一场的血雨,厉鬼在审判中一次又一次历经生前的死亡,无数的鬼魂抓住他的裤腿哀嚎。而他不过是淡淡一瞥,鬼魂凄厉的哭声更大,不过再不敢接近他了。【首发.请记住网址(Www.Ltxstxt.Com)】 第5章 第5章 叮铃铃的铃声在耳边响起,关键眼前浮现亮光。待他睁开眼,才发现那亮光原来是黑无常的无脸面具。 “你看见什么了?” “鬼门大开,万鬼哀嚎。” 黑无常收了招魂铃,“果然有天赋。我当年也不过看见阎王大人的一抹衣角,连奈何桥都没上。” 关键没说,他还踹了两只扒裤脚的鬼。 重生之后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黑无常拿出血罗盘,“现在看见什么了?” 关键一笑,“魂魄已然稳住了。” 黑无常愣了愣,“你还记得在哪个位置?” 关键神色复杂,“虽然黑无常大人你看不上生魂,但是脑子这个东西,我还是有的。而且我不瞎。” 黑无常没说话,当然不瞎。不仅不瞎,眼神还跟鬼神一样好。分分秒秒都有不同的生魂在离世,又有不同的死魂烟消云散。魂魄叠魂魄,或许就盖过了上一次的光。 黑无常偷偷看了他一眼,还真挺有天赋。 他伸手一指,“这个位置就是你们学校。里面躲了一只游魂。你把她抓回来吧。” 地府鬼魂也很多,很拥挤。每时每刻都有新的魂魄住进去,但不是每只魂魄都愿意去投胎,怨念太大了,附身在渡川河畔,久久不愿离去。罪行多端的恶鬼,要在地府受尽几十年甚至上万年的惩罚。当然,还得给地府打零工。 还有一些人死了,魂魄却悄悄避开了来抓游魂的鬼神,飘荡在人世间。鬼神碰到了就抓回去,平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为害人间,爱在哪儿在哪儿。 关键蹙眉,“她害人了?” 黑无常摇了摇手中的招魂铃,“还没得逞,总归是害了活人。时间再久一点,或许会产生幻觉。” 知道自己身边有鬼,产生幻觉,觉得鬼时时刻刻都在身边。为了躲避,只能自杀。 算起来最后死于自己的恐惧。 关键眉头蹙得愈发紧,“还有多久?” 黑无常:“短则两周,长也不过月。” 关键:“时间这么紧?” 他抬了抬左腿,指指自己的右腿,“我这腿走不了。” 黑无常伸手一抹,莹绿色的神力注入,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挣开了绷带,细碎的石膏沫消散在鬼神的手指间。 关键动了动腿,轻盈有活力,比摔之前更有力量了。他竖起大拇指,“用过的都说好。” 黑无常冷哼一声。 关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我这个体质还有人设,真的是蝴蝶效应吗?我前生可从来没有这种待遇。” 黑无常伸手往他头顶一探,复制了一抹回归之后的记忆。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寿命合一,相当于融合。你得到了他的万人迷小可爱魅力加持,加上你本身的学霸属性,等于万人迷小可爱学霸人设。魅力乘以三。” 关键伸手,狐疑地问,“等等,你们地府也用属性来形容人吗?” 黑无常点点头,“地府工作手册上写的。没有错。你就是万人迷小可爱属性。” 关键:……-_-||该死的万人迷小可爱属性。 我死了。谁都别叫我。 他想起什么,“那他呢?他跟我融合以后,是不是也有我的属性加持?” 黑无常思考了一瞬,“万人迷魅力减半,学霸属性加一,冷漠属性加一。” 关键艰难地开口,“那岂不是跟上辈子的我差不多?” 无脸面具抖动了一下,淡淡地开口。“不。他上辈子也有冷漠属性,加上你的,应该是冷漠乘以二。是上辈子你的两倍。” 关键:…… 哦豁。完犊子了。还想以身相许,这不被当登徒子扔出去就不错了。 “至于体质,替命嘛。命运交替,你顶的是他的体质。” 关键:…… 弟弟这个身体不是很好啊。恐怕要早夭。 黑无常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凉凉地说,“别想了,早夭的是你。人家是福禄双全富贵命。” 关键痛苦地捂住脸。 黑无常嘻嘻鬼笑,才不会告诉他体质差是因为刚重生的原因。 关键伸出尔康手,“最后一个问题。我在哪儿能找到他?” 如果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走,少年这会儿应该已经拦住他了,可关键这只小蝴蝶扑扑地飞,把翅膀飞折了。第一次相遇应该没了,如果没有初遇,再加上重生前少年许下的来生不见的愿望。他们这辈子还能见面吗? 黑无常幽幽叹了口气,“你会见到他的。” 最后一角黑色飘落,关键揉了揉眼,沉沉地睡去。 值得吗?双命合一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关键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上辈子和少年初见的时候。 他飘在空中,看着扶着自行车走在路上的人,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地上的关键耳朵里插着耳机,放着英语听力。上坡不好骑车,因此他扶着车走。 面前突然跳出几个人,五颜六色的头发,浮夸的皮衣和铆钉靴子,“哥们儿,拿点钱来花花?” 关键冷漠地抬眼,冷漠地回答,“没有。” 最前面的火鸡头青年搓搓手,狠狠地在地上吐了口唾沫,向后道,“大哥你听见没?这小子说他没钱,你说打不打?” 关键这才看见在一溜小混混后面,还站着一个少年。少年顶着棕色的头发,耳朵上戴了黑色的耳钉,面色白皙,一双浅色的瞳孔直直盯着他看。 火鸡头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大哥,看啥呢?” 少年直直走到关键面前,“你叫什么?” 关键没说话。 “我大哥问你呢,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关键抬手制住对方,一言不发。 天上飞着的关键卧在路灯上看着下方,微微叹气。上辈子的他就是这样,现在看起来这性格可真糟糕,话又少又冷,真欠揍。 少年似乎有些慌乱,“我不是要打你。我是…” 他想了想,“我叫戈至。” 关键依旧没说话,只微微抬眼表示知道了。 其他的小混混却忍不了,三下两下被撩拨起一肚子的火,冲上去就打。 戈至似乎想护着他,脸上也挂了彩。 光洁的路上,一水儿的不良少年倒了一路,关键往后扔了个创可贴,戈至眼睛亮晶晶的,挥着手,“我叫戈至。记住我的名字!” 画面再次流转,戈至转学到了班上。关键坐在第一排,像一根直溜溜的钢管,没有更笔直的了。 戈至悄悄蹿到他身边,“关键,优等生,学霸。我能跟你坐吗?” 关键依旧带着耳机,似乎没听见。可天上的关键却是知道,耳机里其实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只是嫌烦才天天戴着耳机,不过是为了避免和人交往而已。 戈至胆子很大,伸手就拔下了他的耳机,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行不行啊关键?” 关键听见自己说,“不行。你会影响我学习。” 戈至脸上掩不住的失落,“那好吧。” 天上的关键扯着嗓子喊,“坐!我跟你坐!要怎么坐都成!你坐我腿上都成!” 可惜没人听得见。 对门搬来了一户新人家,关键不过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漠不关心。 晚上女主人带着孩子过来串门了。戈至拽着他的袖子,“关键,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关键抓过自己的袖子,低下头,“我马上要搬家了。去a市,我爸的工作调动了。” 戈至松开手,“我知道了。” 天上的关键恨不得过去一嘴巴糊上去,渣男,人家追到哪儿,你就躲到哪儿? 画面很多,在a一中的关键顶着月光学习,戈至便偷偷逃课,插着口袋倚在电线杆上看他。 关键周末去打工,戈至专门找了店铺塞了很多钱。原来这才是他工资高时间少的原因。 老板笑眯眯地说,“我儿子也在读高中。你们时间紧,少干一会儿也没事。就当我资助你了。” 那会儿的关键感激得很,真把老板当亲爹一样。 戈至只是躲在后面悄悄看他,他不过出去一会儿,回来桌子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都是戈至做的。 哪怕最后去面试,那张简历也是戈至抽掉的。那是他家的公司,他只是找个理由让关键如愿以偿而已。 一幕一幕从关键眼前划过,直到他最后倒在血泊里,才看见最后抱着他慌张哭泣的,还是戈至。 他躲在建筑物后看了他好久,准备迎接他进入新的人生。或许他还有其他打算想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但一切都不可能了。 戈至抱着他,满手是血,他颤抖着呜咽,“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让你来,就不会出事了…” 戈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这么多年是第一次这么近接触关键,却是在这样的情景。 关键安静地躺在太平间里,他再没有其他亲人了。阴差阳错的,戈至居然作为他最亲密的人立在旁边。他轻轻低头,吻在了尸体的额头。好像这不是一具尸体,而是睡着了的刻骨铭心的爱人。 他动作很轻,生怕惊扰到熟睡的人。 他温柔地笑,“睡吧。别怕。我会陪着你。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别想逃。” 关键飘在自己的尸体上方,被自己上辈子错过的绝美爱情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呜呜呜,别说了戈至。上辈子这辈子永生永世的爱都给你了。等我做了鬼差,就不让你投胎,我们做一对鬼夫夫算了。 关键渐渐从梦境中抽离,没听到最后那一声轻喃。 “好啊。”【首发.请记住网址(Www.Ltxstxt.Com)】 第6章 第6章 徐丽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推开主卧的门走出来。 她揉了揉眼,再揉了揉眼,“肯定是没睡醒。” 还是回去眯会儿吧。 这样想着,她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断腿儿子,等着被投喂。 徐丽蓉叹了口气,当妈太难了。 再一看,那嗷嗷待哺的断腿儿子已经背着小手板板正正地坐在了餐桌前,骄傲地挺起胸膛,眨巴着湿漉漉的小圆眼,等着被夸了。 徐丽蓉坐到了关键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崽,你告诉妈妈。哪里捡来的田螺姑娘?” 关键:…… 他想起那句俗语: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是不是该感慨他妈一把年纪还相信童话,满含少女心。 关键:“妈,您看我长得像田螺姑娘不?” 徐丽蓉仔仔细细打量了自己的小儿子,小卷毛软趴趴地散落在额头,亮黑色的眸子常年散落着湿润感,微微翘起的鼻头,小嘴一抿,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关键心里打着突儿的。他上辈子拿着这张脸充冷淡充大佬,可从来没卖过萌啊。 他眨巴眨巴眼,不知道加持了万人迷属性的卖萌有没有用,能不能把戈至萌死。 徐丽蓉上上下下把儿子看了个遍。不过再怎么看,胸前也是一片平坦。 她叹了口气,以前还是挺想要个小棉袄的。 徐丽蓉撩了撩头发,交握着双手,书上写青春期的少年会产生自我困惑,或许会有性别认知障碍。家长不要表现的太过激烈,会伤害到孩子。 或许,一位成□□亲的青少年课堂就从现在开始了。 于是她噙着更为慈爱的笑容,温柔开口,“儿子。不管你是男是女,妈妈都爱你。要是你想做个女孩子,妈妈虽然会有些难过,但依然会支持你。” 关键面无表情。 #我妈想让我去变性怎么办# #被小棉袄打败的军大衣# #戈至你再不来你男人就要变性了# 想想若干年后,穿着女装踏着高跟鞋终于得见戈至。戈至一如既往的眼含热泪,“为了我你居然去变性了。为的就是性别不同不能跟我谈恋爱。都怪我。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祝你幸福!” 关键抖了抖,真可怕。 他抄起两个包子,嘴里叼着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个,小跑着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想扔掉,含含糊糊道,“妈!我走了!” 徐丽蓉无奈地笑,儿子可真不禁逗。 说起来,老关也去a市考察两周了,不知道结果如何。徐丽蓉拿起手机,关鼎盛永远是紧急联系人的第一位,从大学谈恋爱时候就这样了。 一晃二十多年了,徐丽蓉笑笑,时间可真快啊。 “喂,老关啊。你考察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后天啊。好,后天我做饭等你。” “领导说儿子的学籍能转?那可太好了。你快回来吧,咱们庆祝庆祝。” 徐丽蓉放下手机,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哪个家长不希望孩子能走向更高峰。易云一中是个好学校,但那是在易云。要是能蹦进a一中,又更上一个台阶了。 关键并不清楚他妈正在客厅走来走去筹划他的未来,但也略略知道,再过不久,他就要转学,这个时间点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就因为这件事,改变了他整个人生。 关键蹬着自行车,单手扶着车把,把薄皮大馅儿的肉包子往嘴里喂,一边吃一边哼着不着调的歌。他摔腿的第二天,郑宇领着马陆来给他道歉了。头低的跟个鹌鹑似的,顺便把车给他送回来了。 送回来好啊,就他现在这体质,可经不住第二次摔了。 没记错的话,戈至马上就要转学进来了。 关键猥琐地笑出声,开始期待第一次遇见了。 他一定要给小戈至留下最好的印象。 英语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女老师,脾气软,经验少,教的不算好。一上英语课后排睡倒一片。不过脾气好是真的,她管你睡不睡,该讲继续讲。不过偶尔提高声量,试图把睡着的吓醒而已。 欺软怕硬是常有的事,英语早读懒懒散散。经常有人叼着早餐走进来,厉害的知道早上没老陈的课,踩着拖鞋就来了。 关键是个例外。他永远笔直笔直坐在第一排,身形如同初初拔起的小松树,头顶的两个旋儿都昭示着聪明。没人回答的时候,他自己搭起台阶给老师下。下课没人擦黑板,在上课前永远是他站上去,连着讲台桌擦的干干净净,凳子摆正放好。除了话少,乖巧礼貌,哪个老师都喜欢。 当然,那是上辈子的关键。 关键重活一世,懒得像是只剩下那张皮。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斜坐着。 他懒得要命,活儿也不想干了。 蹬进自行车棚的时候,关键咂吧嘴,他摸了摸下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就目前这个体质,还是不要去出那个风头了吧。 他觉得今天不擦黑板了,高高兴兴去了小卖部。 郑宇穿着拖鞋在小卖部的里层吞云吐雾,“英语课就没个上法。” 马陆深以为然,”放洋屁的东西咱就是不懂。” 郑宇点点头,“就是。” 他伸手拍拍胸脯子,一派自豪,“老外国人的东西,咱不稀得学,说明什么?说明咱爱国。” 郑宇祖上几代贫农,新中国成立后,国家政策好啊,分田分地,把他家扶持起来了。改革开放后,他爹一拍大腿下了海,专门搞生猪养殖和食品加工。反正穷的叮当响,也亏不到哪儿去。就凭着傻胆大去干。嘿,赚了个盆满金钵。 祖孙三代人高扬着红色爱国旗帜,家里挂着伟人头像,早晚都要拜拜。 郑宇拍着胸膛非常自豪,“我可是中国人。” 再没有比他更红更专的了。 “阿姨,有没有绿色心情?” 马陆掏了掏耳朵,眯起一双细眼睛,“老郑你听这声音…” “没绿色心情,有没有绿色情绪?或者绿色心火?反正绿的就成。我降降火。” 郑宇洗了一口烟,“是挺耳熟的。好像在哪儿听过。” 关键连手带嘴比划,“就没有任何一种绿豆沙的?” 阿姨摇头,“只有小糯米糕,你要不?” 关键蹙了蹙眉,“行吧。给我来一根儿,不,两根儿。” 郑宇跟马陆对视一眼,两个人眉缝间都能夹苍蝇了。 卧槽。 郑宇手一抖,烟灰落在了手指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卧槽。关键是不是来抓我俩逃课了?” 马陆愣了一愣,“还记你把他摔了那仇?” 郑宇心烦,把烟头戳进了垃圾桶里,“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关键把两个冰棍儿都撕开,一手拿一个,左边舔一下,右边舔一下。 不错,终于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 两个冰棍儿想吃哪个就哪个,美滋滋。 郑宇掀开门帘走出来,脸上带笑,“关键啊”,他扫了一眼对方的手,“你也来吃冰棍儿啊?” 关键点点头,随即像发现什么似的,低头一闻,“不是雪糕味儿。你俩抽烟了?” 马陆心怦怦跳,就差没给学霸跪下求饶了。 他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坏学生,怕老陈怕的要死。 郑宇不太高兴,“你要举报我们抽烟?” 关键嘬完手上的雪糕,把棍儿往垃圾桶一扔,投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又掏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擦着手。 马陆就像把心放在油锅里炸似的,左一下,右一下,还带翻面的。 关键擦完手,抬起头看着他们,眼睛亮晶晶的,“我没抽过,能给我一根不?” 郑宇:…… 马陆:…… 十分钟后,三人蹲在五楼的厕所隔间里,一片烟雾缭绕。 关键纤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细细的烟,眼神忧郁。窗户里透进来的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辉,像从中世纪的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他微微蹙眉,盯着手里这根烟看,像研究什么科学奥秘一样。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 少年抽烟的模样美好而浪漫,在两个壮汉的衬托下更加出尘脱俗。 然后…关键止不住地咳咳咳起来。 他用复杂的眼光看着这根烟,“这玩意儿一点儿都不香。” 郑宇游荡在一片烟雾中飘飘欲仙,“不会就不会。找什么理由。” 马陆看着他叹了口气,“原来还有我们嘲讽学霸笨的一天啊。” 关键:…… 他蹲到郑宇旁边,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顺便顺走了郑宇口袋里的打火机。 少年点烟的姿势也极致美妙,足像开枪,一枪使人意乱情迷。 关键:“你们看这个样子帅不帅,能勾搭人不?” 郑宇一愣,“不然你勾搭我试试?” 马陆一巴掌呼过去,“呸。不要脸。” 一二三四楼都是教室,每层楼中央都有教师办公室。只有五楼是校长办公室,还有音乐教室。 校长一般蹲在办公室里,很少出来。大早上没人上音乐课,是坏小子们抽烟逃课的好地方。 关键看着郑宇一脸凝重又信任的模样,“这个地方都带你来了,从此我们就是兄弟了。” 关键握住他的手,眼含热泪,“兄弟啊…” 马陆沾了点水往裤腿上抹,“回去就说摔了。” 郑宇不耐烦,“今天又没下雨。你是摔厕所里了?” 马陆壮志昂扬,“洗脸的时候水洒了,摔宿舍了。为了贯彻落实英语课的学习与研讨,衣服都没换就跑来了。” 关键竖起大拇指,很给面子地说,“牛!” 郑宇站起来拍拍裤子,“听说班里要来个转学生。” 关键心想,才知道呢大兄弟,信息落后了。我早就知道了。 正这么想着,校长室开了门,关键缩在角落往外看,只见地中海的校长顶着富贵啤酒肚,正乐呵呵地把一个穿着长裙高跟鞋的女人往外送。 “戈至今天就可以来上学了。” “是是是,高一三班是重点班。不跟你吹牛,成绩好的,想找关系的,都想进三班。” “再次感谢你们夫妻二人为我们学校捐款,正好解了燃眉之急。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最近修了宿舍楼,学校还欠着一大笔外债呢。” 女人招招手,屋里又走出来一个少年。 关键踮起脚尖眯着眼睛看,怎么都看不见少年的脸,被女人挡住了。 校长摸着肚子说,“行了戈至,叔叔送你去上课?” 少年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校长乐呵呵地往边上一指,“去吧,就在那儿。” 关键心猛地一跳。 校长这个大嘴巴,讲话跟吵架似的。三个人说话,关键就能听见校长一个人说。母子两个都温声细语的,什么也听不见。 就见校长往这边一指,戈至迈着步子过来了。 关键靠在门上,捂着胸口,心律不齐。 他好像能听见对方的脚步,一步,两步,三步,渐渐靠近… 关键深吸一口气,分别拍了拍郑宇和马陆的肩膀,“见证我们社会主义革命友谊的时候到了。” 两人抬起迷惑的眼睛。 关键小声小气地说,“我想勾搭外面那个人。”【首发.请记住网址(Www.Ltxstxt.Com)】 第7章 第7章 戈至抬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与人交谈和待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都同样令人厌恶。胸腔的闷热已经迫不及待想跳出来了,戈至转了转手腕。 他眉目清冷,神色恹恹,浑身上下跳动着生人勿近的信息。冷漠而危险的气质并没有让别人失去打量他的兴趣,反而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那是一团火,火里沸腾着岩浆和硫磺,美得令人炫目,但陡然接近只会被无情吞噬。 他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再一睁眼,面前已然立了两个陌生人。 戈至微微勾唇,笑意未达眼底,像是祭祀前的最后呢喃,“做什么?” 郑宇是个颜狗,只觉得这小白脸笑起来真好看,然后想起关键神采奕奕地说“我要勾搭他”,顿时心里一阵扭曲。 呸,这看脸的世界。 马陆敏感多了,这转校生看起来很危险啊,他敏感的鼻子轻轻一嗅,就闻到了犯罪的气息。尤其那眼神,活像要把他俩扔去喂豺狼虎豹,那猛兽还是对方养的。 咦~他抖了抖鸡皮疙瘩。 郑宇轻咳一声,“不好意思。你暂时不能进去。” 戈至连嘴上那一点笑意都收了,“理由。” 马陆抓了抓脸,镇定道,“我们老大在里面。” 戈至嗤笑一声,“你们老大做的房地产生意?” 郑宇一愣,“没啊。” 他梗着脖子道,“不做房地产就不能承包学校厕所了吗?我们老大做什么都是对的。” 马陆想起关键两颗扑闪扑闪的葡萄眼,把心一横,“反正你不能进去。我们老大在里面做大事。” 郑宇伸手一比划,“对。大事,这么大。” 戈至面无表情,“那可真大。” 马陆:……莫名觉得说的不是一个大的样子。 厕所里传来一声轻咳,清脆的少年音。 关键凹造型凹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斜倚在窗边最清纯最不做作的姿势。 小风微微一吹,头发微微一乱,眼神微微迷蒙,意乱情迷间,掏出手机,“介意加个好友吗?” 绝美的搭讪姿势! 时间倒回三分钟之前,关键一把抓住两位革命战友的袖子,“今天我踏出的是革命的一步,是中国的一步,是我往后人生最有意义的一步。革命一定会有牺牲。但你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将会永远铭记在人民心中!” 人民一拍心脏,表示英雄常驻。两位革命烈士赴死前眼泪汪汪,感动的不行。 关键心里盘算着,出去得请两位兄弟吃个饭。 他刚摆好忧郁的倚窗姿势,听见门边传来脚步声,赶忙假装不经意间回头,露出湿润迷离的眼神,动人心魄。 门外进来三个人,两边的个头颇高,肌体强壮,很适合做保镖和保安,两人高昂着头,端的是一副嚣张模样。 最出众的还是中间的少年,棕色的短发微微盖住眼角,眼底是蔚蓝色的大海,太易让人溺毙其中。左耳耳垂钉着一颗墨黑色的宝石耳钉,像荒原上最明亮的一把烈火,天地黯然失色。 少年左手被保镖撸着,右手被另一个保安擒着。 关键抽了抽嘴角,我记得我是让他们去拉拉关系,没让他们跟敢死队冲锋一样把犯人押回来吧。 但他还是状若惊讶,“这是…” 戈至勾勾唇角,“老大?” 关键:“啊??” 戈至摩挲一下手腕上的表,“大事做完了?” 关键:“啊啊啊??”你说啥,我听不见! 他轻笑一声,“三分钟。的确是‘大事’。” 陪着玩了几分钟,戈至早就失了耐心,他随意拉开一扇门,脚步一顿,“还想看?” 关键痛苦地捂住眼睛。 #未来对象认为我早泄怎么破# 神啊,让我下辈子变成个锤子吧,我要一棒子抡死两个傻子。 关键抽抽搭搭,两只爪子抖得不行,帕金森症爆发。 蔫了的小白菜低着头,只能看见头顶的两个旋儿,诉说着失落。 老陈一手拿着课本,偶尔瞄一眼泄了气的好学生,感叹青春期的孩子实在是变化无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戈至的确只是去上个厕所,并没有来教室。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开心了。 下午第一节是青春期躁动男学生最喜欢的体育课。阳光热烈,绿草如茵,足球场上奔跑着穿红底蓝条的运动装男生。 关键扒在阳台上看,一副艳羡模样。 他活动一下脚腕,叹了口气,这个体质实在不敢去尝试。 关键转身回到教室,咕噜噜喝下一大口水,往楼上翻,走到了四楼。 四楼是高三生专用楼层,安着会吹风的小风扇,桌子上堆满了厚厚的书。 关键慢悠悠地挪到一间教室前,教室门楣上写着高三(五)班。灰色教室门左边挂着爱迪生的头像,下面是他流传千古的至理名言:天才是1的灵感加99的汗水。 右面挂的是罗·彭斯的:谨慎和自制是智慧的源泉。 好像学校里都喜欢挂一些名人名言,高中是这样,大学还是这样。关键记得上辈子天天往学院楼跑的时候,楼道两边都挂着名人头像和名人名言。 易云一中成绩没a一中拔尖,人情味要重一些。比如说,即使到了高三,依旧没取消一个周一次的体育课。 越到高三,越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时光。 风吹过,桌上摊开的书页呼啦啦地翻着。 关键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窗户大开着,午后阳光被树荫拦住,一片阴凉。他沿着走道左右细细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右边的走道旁。 四楼外面是一片花台,五颜六色的花卉熠熠发光,在秋天里也纵情生长。 前后共两扇四块玻璃,关键走到最后一块玻璃处。 高三的卫生通常不如高一高二,因为学校领导不强制要求卫生问题。除了正常扫地拖地,窗户不怎么擦,更别说瓷砖墙壁了。 关键伸手一抹,手指上一层细细的灰。 他试着把窗户往回拉,被窗棂一块尖锐处刺破,血滴落在斑驳墙壁上,恰好盖住旧日尘埃。 风忽然呼啸起来,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几片贴在了关键的脸颊处。往下望是一片青葱,青葱里带着亮色,是花朵和绿叶的绝佳点缀。 关键想起那一场雨。是入秋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暴雨打垮了半壁山崖,泥石流卷走了年轻生命,高速带被冲垮,连着翻下去几辆车。 红绿灯交织变换,他倒在血泊里,戈至抱着他绝望地嘶吼。 偶尔就会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好像总是给别人带来灾难。太苦了,背着沉重的负担。 关键神色恍惚,脚尖像是点在虚空之中,只想随着心意一直往前走,走到天地苍茫宇宙洪荒,不再被困扰。 楼上的音乐教室传来钢琴声,难听如锯木。关键眯了眯眼,伸手打碎了一片玻璃。 碎落的玻璃碴子扎出鲜血,他勾勾唇,“不学好。” “年纪一大把了还玩捉迷藏?” “幼稚。” 关键拍拍手上的灰,“走了。晚上再陪你玩。” …… 蒋于文嘬了一口茶,放下手里的钢笔。这时候校长办公室的座机响了起来。 “什么?有人砸了高三的玻璃?” “哪个熊孩子干的?” “高一的关键?挺耳熟的。” “725考进来那个最高分?” 蒋于文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熊孩子。不省心。” …… 二楼的高一年级办公室。 陈一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忍住了,最终憋出一句:“最近学习压力很大?” 见鬼的压力。高一的压力再大也没高三的大,闲着无聊砸人家玻璃? 关键撇撇嘴,“我没有…” 陈一一摔茶杯,横眉冷对,“还没有?人家高三的一□□育课回来就发现窗户被砸了,保卫室查监控就发现你一拳给人家玻璃砸碎了。” 他扫了一眼熊孩子包着纱布的手,想起不久前还滴滴答答淌着血,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心情不好砸什么玻璃?我给你假条,你去ktv吼两嗓子不行吗?打人都比砸玻璃好啊!” 关键:“……”我觉得我的班主任教育方法有点歪。 关键低着头,愧疚难当,“我错了老师。我以后再也不砸玻璃了。”我去打鬼算了。 喂?请问是鬼界315热线吗?我要曝光一只恶鬼。 辣鸡鬼魂,毁我玻璃,害我手疼。 赶紧把她抓了吧。 陈一点点头,“孺子可教。知道错还行,不算无可救药。心情要是实在不好的话,我现在给你开假条,回去歇着吧。” 关键含着两汪热腾腾的眼泪,“老师您真好。” 陈一气笑,“臭小子,少给我惹点麻烦比什么都强。” 就差几年就退休了,陈一就想安安稳稳过个老年生活。学生不省心,皱纹横生一道又一道,头发都要掉秃了。 他伸手摸了摸见光的地中海,手一挥,“滚滚滚。别烦我。” 关键双腿并直,一个标准军礼,“好的老师。再见老师。” 陈一:“……”感觉头发又掉了一撮。 他叹了一口气,“唉。” 对桌的王老师一笑,“怎么了陈老师?可别太气了。伤身体。” 陈一冷哼,“能不生气嘛。平常看着多乖一孩子,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捣乱。” 王老师把头发往后捋,“谁说优等生就不能发脾气啦?您这可是老观念。可再想发脾气也不能这样啊,多危险。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陈一又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这孩子什么都好,就爱钻牛角尖,有什么事儿也不说。太刻苦了。” “算咯算咯”,他翻开新交上来的作文。 各人有各命。命是说不准的。【首发.请记住网址(Www.Ltxstxt.Com)】 第8章 第8章 是夜。 关键捞了个白色防晒衫,拉上拉链,打开四楼的窗户。 他舒展开双臂,神色凄凉,“今天。就是我离开人世间的样子。我,关键,已经16岁了。白天试图早恋居然被拒绝了!哦我的老天鹅,这实在是太伤害我了!” “我决定!我不活了!” 一阵小风吹过。 关键捂着腿在地上骂,“狗日的黑无常,别以为不露面我就不知道是你把我踹下来的。” 风声又起,这次夹杂着嘿嘿的笑声了。 关键张开双手一看,手里握着一段细细的绳索,跟黑无常手里的锁魂链相比,显得更新也更细,血色不那么深沉。 黑无常的鬼笑声夹杂在风里,“送你一环锁魂链,你这就上路吧…” 关键面无表情。 上个屁的路。 对不起,我万人迷小可爱的体质又折了好像。 关键把链子收在包里,两手重重一握。 哦豁,我腿折了。哦豁,我又自己扭回来了。 我可真是个生活技能小天才呢。个屁。 辣鸡地府,没人权。工伤实习生还得去卖命。 风呼呼地刮着,小白菜抱紧了自己的双臂,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 易云中学。 清脆的铃声响彻整个学校,伴着舒缓的音乐声,9点的晚读结束了。书本和书包砸在一起,桌子腿拖动,楼梯上上下下的声音,是深夜前易云最响亮的交响曲。 两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挽着手嬉笑着说话,“听说了没有,新建的教工宿舍楼好像闹鬼哦?” “啊?真的吗?可是那里不是没人住吗?” 小女生神秘兮兮地说,“我听高三的刘学长说,他晚上听见教工宿舍楼有女生的声音!” 另一个狐疑地说,“刘学长怎么会知道?他又不住校。” “……” “我不管啦。你不信拉倒。” “哼。一点逻辑也没有。好意思生气。” 两个女生说着说着吵起嘴来,关键跟一抹游魂一样从她们身后飘过,朝宿舍楼走去。 易云中学就在市区里,是老牌子。以前不发达的时候就已经建校,附近还是一片荒地,没人来开发。几十年后,周围车水马龙,以学校为圆点的两公里处天天在堵车。 市中心的学校变得狭窄,除了单身老师,学生是不住校的。 新修的宿舍楼还没投入使用,黑暗的一楼走廊,堪比现实版的恐怖大片。 关键戴着帽子,体质原因,他冷的瑟瑟发抖。想把头埋进地里,做一个倒插的萝卜。 黑无常虽然是个剥削下属的包工头,但也还勉勉强强考虑到他这个菜鸡半生魂。那根细细的迷你锁魂链上挂着一个盗版罗盘。 关键抽了抽嘴角,把那块面盘上带着喜羊羊的手表拆下来戴在手上。 “初级智能版血罗盘。能看见附近三十米的游魂。再远的你拿着也没用。” 黑无常如是说。 “哦。那块手表是我上次收魂的时候收到的,那死鬼是个搞批发的,死了还拽着这个。这种拒不受捕自己跑去跟生魂冲撞,接着就灰飞烟灭了。” “神经病嘛简直。” 黑无常吐槽道。 “喏。这个赃物,归你了。” 关键:…… 他把耳朵从手表上挪开。试图拆下这块鬼东西,好阻止黑无常叽叽歪歪不断的废话。 该死的,居然戴上就拆不下来了。 黑无常贱兮兮的鬼笑传来,“绝佳血罗盘,质量有保障。戴上拆不下,捉鬼有方向。地府出品,你值得拥有哦亲。” 关键:…… 地府工作手册里到底写了些什么鬼啊摔,他决定了,等他考上地府公务员,一定要血书10000字工作报告,对机关单位提出改进意见和措施。 新建的教工宿舍呈回字型格局,可以从一边穿到另一边。因为还没人入住,一楼两扇暗红色大门尚未关闭,门口处杂乱地放置着装着油漆的桶和刷子。 关键蹲下身去,手指上染了一点油漆味,好像还暗暗带着一点血味。 再看相对的两扇大门,底部暗红色的朱漆,勾着简洁的花纹。 他从一楼绕着走了一圈,院子中央栽着移植来的灌木丛和小树苗。新盖上的土尚且湿润,看起来白天刚翻过。 买已经长开的植物是很贵的,这个院子恐怕花了大价钱。楼层不算高,有五层。但整个装修看起来磅礴大气,看起来很有贵气。彰显着易云有钱的作风。 这栋楼的前身是废弃的教学楼,挖土机轰隆隆地推过,一个学期的施工,才起了这幢楼。 按理来说,如果是闹鬼的话,在前教学楼就该闹了。偏偏前教学楼一向太平,并且说的是,因为搬了新楼,今年的高考考的都没有很好,大大不如往年。 这样看起来,与其说是冲撞,不如说是保佑。 关键扬起手,破玩意儿该不会是坏的吧。 黑无常阴恻恻的声音传出来,“你怀疑谁都不该怀疑到鬼神身上。人最多给你下绊子,鬼神今晚就能要了你的命。” 关键面无表情,“你一直跟在我身边?那不如你自己来捉。” 黑无常冷哼一声,“鬼神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这可是你这类凡人的考验。区区游魂,还轮不到本大人出马。这不过是我附在罗盘上的一缕神思罢了。省的你什么时候死了,我找不到抓回去折磨的魂。” 关键啪啪啪拍了手表三下,给装逼的鬼神以惩罚。 鬼神终于不说话了。 关键震惊,“破玩意儿。还以为什么质量,一打就坏。垃圾。” 罗盘上的红点依旧在闪烁,只是颜色暗的可以忽略不计。 质量不过关的盗版货,只能看到附近三十米的游魂,还是横向计算的。 关键戳了戳最闪亮的一个红点,翻上了二楼。 学校传说里有这样一个故事: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如果顺着楼梯走,一步一步数,原本十二阶的台阶就会变成十三阶,并且永远走不到头。 关键是个厉害的,他怕自己见不到鬼,撸起袖子开始数,声音洪亮,生怕鬼听不见。 “一…” “二…” “三…” ……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九十九…” “哎呀!我跟戈至九九啦!百年好合呢!” 关键叉着腰站在第十三阶台阶上欣喜地说。脚步一动不动。 往上是一片黑暗,雾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 关键扫了一眼疯狂跳动的暗红色大点,嘴欠地说道,“哎呀。反正上不去,我再数数吧。看我跟戈至是999还是9999还是99999…” “哟,六个9呢。可真他妈万万年都好呢!” 凉意穿堂风灌进脖颈,关键摸了摸脖子,假装没看见手上的血,眼瞎地说,“昨天睡落枕了?” 脚腕子上缠了什么东西,直蹿进裤脚。腿好像被人割断消失了一般,关键惊奇道,“咦?今晚就要死了,直接转正进地府事业单位?” …… 雾气消散了,断腿好像又生长出来了。关键闻了闻手指头,没有血腥味。刚刚的一切就像是幻想一般。 他回头再数一遍,站的是第十二阶,上去就是二楼了。 “早这样不就好咯?” “当了鬼也不懂事。闹什么闹?” 关键跟教导主任似的一脸痛色地进行批评指正,然后踏上了二楼。 一片寂静无声。 只有血罗盘上疯狂闪动的红点,预示着这一切并不是假象。关键仍然没有脱离危险之中。 附近可能蛰伏着一只力量强大的厉鬼,轻而易举就能捏碎他的脖颈。 毕竟黑无常给他勾画的实验对象,跟这个红点比起来,实在小的微不剩微。 关键狠狠在心里骂了黑无常一顿,辣鸡,只跟他说任务很简单,怎么没跟他说还有其他障碍物呢! 要不是他胆子大,怎么混到现在! 回去就投诉! 新红是新死的,暗红是死了很久的。罗盘上疯狂跳动的点新旧不明。关键暗暗推测,应该是死了很久,但最近才苏醒吧,力量还没有完全苏醒。 刚一苏醒,就能让血罗盘疯狂跳动,力量不能小觑。换句话说,即便黑无常站在这里,或许也不能轻松拿下。 可关键在这里已经待了十多分钟,对方依旧没现身,跟他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就是那只被戏弄的老鼠。至于为什么不杀他,关键眯了眯眼睛。 当然不会以为万人迷属性对鬼也起作用,大概是这厉鬼还想玩一玩,不想痛痛快快把他杀死吧。 关键是个作死的性格,越紧急越激动越想作。 明明心慌的要死,腿不见打颤,脸上笑眯眯的,还得说两句骚话。 “干嘛呀干嘛呀?盼着我死了好给你做个鬼老婆?” “……” 阴风打着卷儿,关键冻得生冷,牙齿打着颤,忍着开口,“总得让我见上一面吧?不至于丑的见不了人吧?” 良久。一声懒洋洋的带着轻蔑与厌恶的声音响起。 “果然是地府的走狗。” “不知廉耻。” 关键冷的快要昏迷了,意识飘飘忽忽,感觉要没救了。 他心里苦笑,真难过,重生说报恩。一根毛都没碰上就又要死了,白瞎了人家给的50年寿命。 懵懵懂懂间,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靠着那胸膛汲取一点儿温暖,抓住袖子就不放手,像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浮木,只为寻求一缕生的希望。 只是他贴的好近,也没能听见胸腔里传来一声心跳。 一个没有心跳的温暖的人。 也许是死亡已久的鬼。 关键闭着眼睛,手脚都松软下来,呢喃感叹道,“这得是什么样的体质啊?没心还这么暖?” 声音越来越小。 一声轻笑传来。 “还狂?” 关键撇撇嘴,我干正事呢。 他感觉越来越冷,身体越来越轻盈,好像要飘出去了。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眼皮却越来越重地压下去。想起前世今生的种种,突然委屈起来。关键在梦里抽泣了两声,“我是不是又要死啦?” 还没玩够呢。 前生对他那样好的人,只有一个。这辈子却不亲近他了。 额头被轻柔触碰。 在关键以为不会有人回答的时候,那人叹了口气,“不会。” 声音太轻,像是幻想。 关键相信了。 他抓住荒漠里唯一的绿植,再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就这样睡着了。【首发.请记住网址(Www.Ltxstxt.Com)】